1月26日,我和同事崔东在武汉的第四天。
今天,我们终于拿到了防护服。此前我们万分期待,可真握在手里,说不怕,那是鼓励自己的话。然而,使命与职责所在,我们义无反顾——“风暴中心”、疫情腹地,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我们来了!
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北五病房”的医护人员在为患者检查身体状况。人民网记者王欲然 摄
一张字条
今天是武汉施行城区私家车禁行的第一天,连日的小雨依旧下个不停,街道冷清。因有采访任务,我和崔东出示相关证件后,顺利通过交警临检。
金银潭医院是武汉市定点救治医疗机构,很多转运来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危重患者被安置在“北五病房”。步入医院,绿树成荫、鸟鸣花盛,这与我们此前的想象有很大差别,这让我俩也放松了下来,径直走进门诊大厅。
四周窗明几净,护士台上摆满了鲜花、苹果和蛋糕。“新年快乐!愿你们平安,把礼物送给奋战在一线的白衣天使。”鲜花上夹着这样一张小字条。
我们刚想拍照,恰巧过来一队医护人员,门诊护士招呼他们取走鲜花等物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尤其是那张字条,一定会带给他们力量吧。
简短交流后,我们获得许可,即将前往“北五病房”。
好心市民为医护人员送来的水果和鲜花。人民网记者王欲然 摄
两度哽咽
路上,我和崔东不停地向护士询问那里的情况:我们希望能听到一些好消息,而且知道的越多,越能缓解我们内心的恐慌。
“感谢你们的关注,你们也很辛苦,在这里一定要注意防护。”魏明主任是在“北五病房”第一位接受我们采访的一线医护人员。她面容和蔼,但说话有力。
起先,魏主任主动给我们介绍医院目前的情况。可当我问及网上流传的金银潭医院防护设备不足等问题时,她的情绪开始起变化。
“我们科室加上我一共也才5名医生。从1月20日开始,我们一直超负荷工作。就说我自己,已经四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直到魏主任讲话“磕巴”,我才注意到她布满血丝的眼中,泛起了光。
“但我还不是重要的,他们,病房里的医护人员……现在,我们储备的防护设备已经很短缺了,特别是N95口罩,我怕坚持不了多久……”看着她第二次哽咽,我和崔东都放下了相机。
这一幕,令人心酸。一线医护人员面临的生理、心理压力无需赘言,此刻的医院就是战场,口罩等防护设备就是他们的铠甲——如果连这些都不能保障,让他们如何用血肉之躯抗疫救人?
我不忍、不愿、更不敢去想这些,但心中一个声音压抑不住:带着问题求真,是记者的责任,回应关切、配备物资又当是谁的义务?
一名医护人员结束下午的工作,脸上留下了口罩、护目罩的勒痕。人民网记者王欲然 摄
少用一套
即将进入病房拍摄,我和崔东临时决定:我一个人进,这样,也能给他们节省一套防护设备。
这是我第二次穿上防化服。此前,利比里亚西非埃博拉疫情报道一线留给我太多不忍直视的画面,因此我心理上本能地对防化服有一种抗拒。整装的6分钟格外漫长,直到拉锁提到下巴、罩上面罩,我才有了被包裹住的安全感。在医护人员的引导和提醒下,我在隔离病外侧走廊,通过双层传送窗口,完成了医护人员为患者检查、换药以及清洗房间的拍摄。
完成采访任务,我们不忍再占据他们的时间,准备告辞。临行,一名护士嘱咐我:“请别忘记,给患者打上马赛克,他们不愿被曝光。”我深知,医生可以医治生理疾病,但患者心里还有一道坎儿:他们担心出院后被认出自己曾是“病毒携带者”,从而招致歧视与排斥。
夜已深,可鲜花上的字条、魏主任眼中的泪光,还有那套我们没用的防化服,反复在我脑海闪现。翻看手机,各地的医疗队和支援物资已经陆续抵达,我相信这将改善医护人员超负荷运转和物资短缺的局面。
愿每一位医护人员都有安全保障,愿每一位患者都继续坚强,愿武汉市的每一盏灯都明亮。
人民网记者王欲然在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北五病房”报道疫情。人民网记者崔东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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