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书店”进乡村,一场润物无声的文化滴灌

时间:2021-03-31 13:53      

内容提要:随着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乡村振兴战略全面推进,我国广大乡村的建设与发展面临着更高要求,新时代农民的精神面貌和文化素养提升成为重要一环。在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加强农村精神文明建设、倡导全民阅读被列为年度重点工作。

光明日报记者 韩寒

编者按

随着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乡村振兴战略全面推进,我国广大乡村的建设与发展面临着更高要求,新时代农民的精神面貌和文化素养提升成为重要一环。在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加强农村精神文明建设、倡导全民阅读被列为年度重点工作。

书香萦绕,滋养文明。近年来,一些城市品牌书店开始进入乡村,广袤乡野涌现出一家家“网红书店”,成为一道生机蓬勃的文化景观。这些书店生存境遇如何,给村民们带去了什么,能否成为乡村文化建设的重要力量?光明日报记者专程探访,为您带回乡村书店里的故事和心声。

  

 

 

云南大理州沙溪镇,先锋沙溪白族书局在举办文化活动。光明图片

河南省修武县大南坡村,中原腹地的一个普通农村。村子呈现着朴素的砖红和瓦灰色,静谧得几乎听不到声响。

去年十月底,集书店、咖啡馆、展览等功能于一体的“方所乡村文化·大南坡”空间在这里开张后,慕名而来的外地人多了起来。

把带咖啡馆的“洋气”网红书店开进农村,方所并不是第一家。往前追溯,先锋书店在安徽省黄山市黟县碧山村开设的碧山书局,在浙江省桐庐市莪山乡开设的云夕图书馆,在丽水市松阳县陈家铺村开设的平民书局,已运营数年。

一场唤醒心灵的文化试验,正在乡土社会悄然兴起。

1.是书店,也是美学尝试  

与大部分基层农家书屋因陋就简的面貌不同,近年来开办的乡村书店,无一例外都很美。以方所在大南坡村开设的书店为例,它坐落在村里一处高坪之上,由一个20世纪80年代的砖木建筑群改造而成。木质的房梁裸露在外、悬于头顶,依稀可辨上世纪的光景。

方所书店创始人毛继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他想打造的不是一间普通书店,而是集书店、美学生活、咖啡、展览空间与服饰时尚等混业经营于一体的美学文化空间。

被中国书刊发行行业协会评为2018“年度最美书店”的先锋书店陈家铺平民书局,选址于浙江丽水市松阳县的一个崖居式古村落里。书店由建筑师张雷精心打造,在打通二层空间、大幅调高书架、拓宽所有窗户后,古旧的乡村礼堂变身为现代化书店。窗外,是不尽的梯田、竹林、古树、山峦。

“坐在屋里头,像坐进了一幅画。”在陈家铺村当过24年村支书的鲍根余对记者说。

先锋在其他省市开设的乡村书店,选址也不断突破想象的边界。

“碧山书局,开在安徽古祠堂里,是为了延续乡土社会耕读传家的传统;云夕图书馆,开在畲族民居里,是为了推广少数民族文化;水田书店,真正开到了福建屏南的水田里,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让读者感受天人合一。”先锋书店乡村拓展计划负责人、董事长助理张瑞峰介绍,“我们还和国内顶级建筑师合作,努力把空间的美感发挥到极致。”

开在田间地头,卖什么书呢?是贴近农民读者最基本的需求,只卖农技、养殖、医药、卫生类书籍吗?答案是“不”。

方所大南坡店的选品,延续了它重艺术的风格,此外还售卖“豫地忆往”主题书籍,并专门为孩子设置了绘本区。为了更好地服务农民,书店专门设置了借阅部,挑选的多是适合农民和留守儿童阅读的书籍。

在每一地开设的乡村书店,先锋都会精挑细选图书品类。例如安徽黄山黟县碧山书局,以徽州历史文化书籍和乡村建设、教育类图书为重点。在二楼“最乡村旧书铺”区域,集纳了大量珍稀老版旧书,以及关于徽州的文献资料。

  

 

 

游客在浙江松阳县陈家铺村的平民书局阅读。新华社发

2.开在村庄,能生存吗  

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实体书店数量超7万家,当年倒闭了500多家。书店开在人流如织的城市,尚且有倒闭风险;开在村庄,能生存吗?

“方所大南坡店去年10月30日开业,当天营业额破万元,后续的日营业额也达到了2000元,其中卖咖啡的收入不到一半。来书店的有真正买书的人,也有买当地特产的人。书店代售当地的农特产品。”南坡村所在的西村乡党委书记王华接受媒体采访时回答。

“从2020年5月开业到今天,云南大理先锋白族沙溪书局经营额和利润完全达到预期,这还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持续影响的情况下。”该书店90后店长刘雅婷告诉记者。

据刘雅婷观察,书店客流量大,与地处云南大理沙溪古镇景区有关。来的客人有三类,一类是游客;一类是先锋的粉丝,为打卡而来;还有一类是当地人,有周边市县的居民,也有本村村民。“营收来源方面,文创、图书、咖啡的比例基本是3∶2∶1。”刘雅婷介绍。

除依靠用户购买书籍和咖啡、文创等盈利之外,当地政府的支持,也是乡村书店可持续发展的关键。

据介绍,松阳县政府看好平民书局的项目,出资百万元支持建造员工宿舍和驻村作家写作中心。在房租方面,也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一些租金。

在经济上站稳脚跟后,刘雅婷更为关切的是,怎样让书店真正从文化上扎下根来。

“我注意到一个现象。有些村民觉得书店‘太高雅了’,每次进来都小心翼翼的,拘束又腼腆。就像是去人家家里做客,生怕把别人的地方弄脏了。这说明,村里的读者没有城市的读者那么自信,把书店当成一个理所当然的公共空间。”刘雅婷分析。

当下,刘雅婷正在想办法拉近书店和村民之间的距离,“好在,沙溪书局选址在当地一个旧粮仓里,那里过去就是村里的公共空间,人们对它并不陌生”。

在田间地头开书店,建筑能通过设计与乡土环境相融,但融入村民的精神世界,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这或许是乡村书店需要解决的共同问题。

3.不让乡村“空心”,就得有文化注入  

为什么要把书店开到乡村?

中国传统的乡土社会,伴随农耕文明绵延数千年。随着工业化的发展、城市化进程的急剧加快,大批年轻人选择离开。乡村正在成为一个文化活力越来越弱的场域。近年来,一些图书经营人士离开城市,尝试走进乡村经营书店,一方面是出于内心深处的田园情结,另一方面是出于对中国社会与乡村发展的深度关切。先锋书店创始人、董事长钱小华这样理解业内兴起的这股“逆行潮”。

“不让乡村‘空心’,就得有文化力量注入。”钱小华说。

让建筑师张雷特别高兴的是,他设计的一家家小小的乡村书店,正在见证着村庄命运的改变。

“在平民书局建造之前,我看到的陈家铺是个“空心村”。现在,村子里游客已络绎不绝。云夕图书馆开馆前,扫码看视频,店主立夏带你“逛书店”扫码看视频,店主立夏带你“逛书店”戴家山是个只有40多户人家的小山村。5年过去,村里的民宿由书店开张时的一家,变成了二十几家。”张雷说。

也许正如修武县相关部门介绍,开设方所大南坡书店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文化扶贫,也是为了打造“中国县域美学经济”。书店本身能聚集人气,吸引周边居民到村里去,为当地发展注入活力。

天气好的时候,刘雅婷喜欢打开沙溪书局诗歌咖啡馆的木质窗户,看外面的峰峦。当地的孩子们喜欢放学后来这里写作业,这让她觉得生活充满阳光。

“不管怎样,书店开在这里,就是希望。”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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