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薅银行羊毛？贷款、结构性存款双升，监管“突袭”资金空转套利
近日，对公结构性存款与贷款增速同步增长引发市场对资金“套利”、“空转”关注。
央行最新数据显示，4月份结构性存款余额新增4719亿元，其中，单位结构性存款规模增幅较大；与此同时，4月份人民币贷款增加1.7万亿元，其中，企(事)业单位贷款增加9563亿元，短期贷款减少62亿元，中长期贷款增加5547亿元，票据融资增加3910亿元。
这意味着，宽信用环境给资金“套利”、“空转”或挪用于限制性领域等带来了很大的空间和可能。
打击资金套利已写进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加强监管，防止资金“空转”套利。近期，债市频繁大跌，债市经历快速“去杠杆”，被市场认为央行有意打击“资金套利”行为。此外，监管还对部分银行进行窗口指导，要求银行对结构性存款“压量控价”，堵住套利通道。
“解决的根本问题在于利率的‘水位差’，应让‘水位差’收窄，以减少套利空间。”光大证券首席银行业分析师王一峰称。
警惕资金套利风险
“金融机构要防范道德风险和金融风险，比如说资金的空转，现在利率比较低，要防止出现资金的套利等。”人民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日前表示。
4月份结构性存款余额新增4719亿，连续4个月走高，企业的结构性存款和贷款增速呈现出双高的特点，这引起市场关注。
央行数据显示，截至4月末，全国性商业银行结构性存款规模为12.14万亿元，环比增长4.05%，首次突破12万亿元。其中，单位结构性存款规模增幅较大，中小型银行和大型银行单位结构性存款规模分别环比增长9.52%、6.65%；4月份人民币贷款增加1.7万亿元，同比多增6818亿元。
这引发了市场对于结构性存款存在较大规模资金套利可能性的热议。光大证券首席银行业分析师王一峰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今年资金市场价格更低，尤其是5月份以前，但结构性存款又维持在高位，利率的“水位差”较大使得套利的空间增加。“可以说，某种程度上存在广泛的套利空间。比如，发行短期融资债券、抗疫资金使用、小微企业地方财政补贴是否有不规范的地方，这些领域都存在套利的空间。”
实际上，这一现象早已引起监管的注意。与3月相比，4月结构性存款余额新增规模已有所下降。央行数据显示，3月结构性存款余额新增为8512.06亿元。
北京银保监局局长李明肖在银保监会例行新闻发布会上指出，“监测数据显示，部分企业疑似将贷款资金挪用至房地产、证券市场等限制性领域，这都是我们今年要采取措施予以监管的重点。”。
此外，监管也对部分银行进行了窗口指导，要求银行对结构性存款“压量控价”，以打击利用结构性存款进行资金的套利行为。
与此同时，严查信贷资金被挪用，近期监管也对违规金融机构连开罚单。例如，根据浙江银保监局公开信息，近日，定海海洋农商银行因存在信贷资金违规流入房地产市场被罚；淳安农村商业银行因存在资金挪用入股市被审计发现后未有效整改，同一借款人仍发生多笔贷款资金流入股市被罚。
企业薅银行羊毛
早前，部分银行通过同业存单、同业理财进行的资金套利和资金空转行为非常盛行。伴随近年来金融监管趋严，监管指标细化约束，各类金融机构处于规范运作的状态。但此次资金空转、套利则有所不同。“这次的资金空转、套利主要不是银行的行为，而是实体企业行为。”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曾刚对记者表示。
记者了解到，由于存贷款利率市场化不同步，导致在资产端加大货币信贷力度的同时，贷款利率成本低于银行结构性存款或者理财收益，在短期内给企业带来了一定的套利机会。即企业在以较低成本获得贷款等低成本资金的同时，又可以将资金存入银行，获取利息收入。
“企业啥也没干，钱也没有进入到实体解决就业等问题，但企业套利了，银行被薅了羊毛。”曾刚称，贷款利率下行的速度和存款端利率下行速度不一致导致了这种套利机会的存在。
另外，随着票据贴现利率的大幅下行，结构性存款利率与票据贴现利率之间利差扩大，也产生了套利空间。
李明肖在上述会上指出，近期企业发债和票据融资规模上升、成本下降，部分企业一边通过债券、票据以及疫情期间优惠利率贷款等融入低成本资金，一边购买金额相近的理财和结构性存款进行资金“套利”。
实际上，早在去年初，就有利用结构性存款进行息差套利的行为出现，当时票据融资增长明显、结构性存款与票据间的息差套利链条也引发了监管关注。
根据上海票据交易所数据统计，2020年一季度，票据贴现加权平均利率为2.95%，较上年同期和上年末分别下降66个和29个基点，较同期LPR低110个基点。其中，中型企业和小微企业贴现加权平均利率分别为2.88%和3.01%，同比下降72个和65个基点，比一年期LPR的同期报价4.05%分别低117个和104个基点。
央行数据也显示，在新增人民币贷款中，3、4月份，票据融资分别增加2075亿元、3910亿元。
王一峰认为，本轮资金套利的形成机制，主要与我国利率双轨制有关，在前期十分宽松的流动性环境下，资金利率与存贷款利率的割裂加剧，进而强化了套利空间。“解决的根本问题在于利率的‘水位差’。无论哪种套利形式，都绕不开水位差，水位差大、套利渠道就会多；水位差少，套利渠道则少。因此，应让‘水位差’收窄，以减少套利空间。”
创新工具消除可能的套利空间
“(资金空转、套利)从银行来看，反映结果会是息差收窄、利润减少，这扰乱了整个金融市场秩序，影响了资金进入实体经济，削弱了政策的作用。”对于资金空转套利带来的风险，曾刚这样评价。
打击资金套利，已成为短期内货币政策的重要目标。近期，债市频繁大跌，尤其是短期债券，调整幅度更大。债市经历快速“去杠杆”，被市场认为央行有意打击“资金套利”行为。
曾刚认为，从长远看，推动存款利率市场化是解决方式之一；短期内，根据目前贷款端利率下行情况，适度下调存款基准利率与贷款端相适应，可在一定程度上缩小套利空间。
此外，监管的震慑也至关重要。曾刚表示，要强化监管力度，强化对现有结构性存款的监管规则以及资金使用投放的监管，对资金空转、套利、进入房地产市场等行为，加大违规处罚的力度。
在精准滴灌的货币政策要求下，近期，央行两项创新直达实体的货币政策工具落地。以往，央行通过将资金投放给银行、降低银行资金成本、鼓励银行放贷，但操作中产生了资金没有进入实体、空转的问题。与以往央行宽松政策不同的是，“此次创设直达实体的货币政策工具，是从救助方式、制度上创新，来消除可能的套利空间。”曾刚称。
作者：杜川
(编辑：熊思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