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和他相识相恋,七夕节那天,恰逢她的生日,他早说过“会准备一份惊喜”。她知道他家里人多,父母又年迈多病,手里一点都不宽裕,急忙说:“我不要礼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就行了。”
到了七夕那天,她早早来到影院,左等右等,电影开演半个多小时了,连他的人影都没有,就在她失望地准备离开时,他满头大汗匆匆跑来,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对不起,我在公交车上睡着了,下车时,发现礼物丢了……”
原来,他看到她上次逛街时,对一条粉色带蕾丝花边的连衣裙情有独钟,却又没舍得买,就连续加了好几天班,赶在七夕前用加班费把裙子买了回来。没想到,裙子就被偷走,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包装袋。
“别难过,裙子以后还能买。”她拉着他,转身进了影院。尽管这个七夕,她没得到礼物,还只看了一部电影的尾声,心里却是甜蜜的,因为他那么在意她。
漫画|杨丽莉
第二年,还没等到七夕,他们就结婚了。婚后没多久,她又怀孕了,孕吐反应强烈,整天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手忙脚乱伺候她,等到想起七夕这件事时,日历都快翻到八月了。
接下来的几年,因为女儿的出生,他们工作之外,所有的时间都被这个胖丫头填得满满的,陪她做游戏、讲故事、喂饭、洗澡,每天都累得人仰马翻,哪有过节的心情?也曾有那么一两次,他说:“我还欠你一条裙子呢!”她说:“咱们每月还房贷的压力够大了,我哪有那么多讲究,省下钱给女儿花吧!”
女儿上小学时,他对她说:“总在工厂上班,也没什么出息,我想跟着亲戚做生意,多赚些钱……”他有经商头脑,加上运气还不错,辞职不过几年的时间,就赚到了不少钱,家里的房子换了,汽车也买了,只是他常常忙得不可开交,空荡荡的新房子里,常常只有她一个人。
那天,他难得清闲一些,比平时回家要早,奇怪的是房子里只有放假在家的女儿,却没有妻子的踪影。“我妈去看电影了!”女儿盯着手里的平板电脑说。“她一个人去的?”他有点惊讶。
“每年七夕,她都去看电影,小时候我还陪她去过很多次呢……”女儿嘻嘻笑着:“我妈骨子里还挺浪漫的,可惜你从来都没空陪她去。”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开车出去,跑了几家商场,终于找到一条粉色带蕾丝花边的长裙,然后又来到女儿说的那家影院,静静等在一边。
电影散场了,她缓缓走出来,看到他满脸都是惊喜:“你怎么来了?”“我要当护花使者啊,以后你啥时想看电影了,我就陪你来……”他笑着递上自己的礼物。
那条粉色带蕾丝花边的裙子,他后来一直没看到她穿。她说,年龄大了,已经不再适宜那样的颜色和款式。
他心里有点惆怅,也有点失落。不过,从那天以后,他的应酬却减少了许多,小区里的邻居们,时常能看到他们夫妻一起散步的身影。
有一天, 她忽然笑着说:“丢失的七夕节礼物回来了。”
他也跟着笑了:他知道,她指的不是那条裙子,而是他在乎她的心意,就像当年那样,这才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