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披上鳞甲的龙

时间:2020-03-24 20:52      

武汉,九省通衢、内陆第一城,头戴重重冠冕也绝对从未想到自己会以一种悲壮成为世界瞩目的中心,可即便如此,新闻和朋友圈中的武汉似乎依然是一个遥远和模糊的城市,远方的我们对于这场疫情的里外边角都表现出了无比关切,但可能最为注目的依然还是那一串串翻动的冰冷数字。

直到亲身来到武汉,我才真切地感受到这座城到底遭受了多么严峻的考验,而城里的人在经历了刻骨的磨难后对于赴援的医务工作者又是多么由衷地感激,他们用我能听懂或听不懂的方言努力表达谢意的认真令人心疼。总有太多不期而遇的感动涌动在心底、哽咽在喉咙、溢满在眼眶、流淌在面颊。

夜幕降临时,光谷新区惟有青年城的几幢大楼灯火通明却又平和冷静,来自各军兵种的医疗队在此驻扎,每一盏灯下就是一名战士。连营三千兵,白袍守江城。

为了保障医护人员上下班,穿梭于驻地与医院的通勤车日间每15分钟、夜间每30分钟对发一班,全天候不停歇。有时候夜班师傅为了送一个人也会跑一趟。我总遇见一位戴眼镜的司机师傅,他在最后一名乘客下车时总会轻轻道一声“辛苦了”。我问满面风尘的他还会值守多久,他笑笑说“你们不退,我们就在”。

与司机师傅们一起值守的还有几名勤务保障队的小战士,每趟通勤车抵达后,他们迅速登车洗消车厢,稍待片刻后还会细心地将座位、扶手擦拭干净。

无论多晚,都有年轻的保安小哥在驻地楼前值岗,为下班返回的每一名医务人员消毒。只要看到你在搬运物资,他们总会立刻热心地上前帮忙。

为保证准时送餐,后勤工作人员常常动用自家的私车,看到我在拍照,他忙不迭地解释“你放心,每次送餐前我都会对车里进行彻底地消毒”。

每幢楼的一楼大厅里都安置了一个巨大的保温箱,即使上班错过饭口,里面随时都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宿舍管理处的志愿者小妹妹,在家里应该也是深受宠爱的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温柔甜美,不管你的需要多么琐碎,她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帮你解决。

宿舍门口时不时会摆放着来自武汉的鸭脖、白水的苹果、库尔勒的香梨、内蒙的牛奶、迁西的板栗、上海的话梅、天津的花生、陵水的芒果。全国人民都已经把自己最好的礼物送到了这里。

夜半下班,遇到电信工作人员在楼内安装网线,三个小伙子轻手轻脚地沿着走廊布线,扭头对我轻声说:“放心,明早一定让你们用上wifi”。

病区里有一位90多岁的老老奶奶,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她早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她却记住了我们是来自西安的医疗队员,总是伸出双手一遍遍嘱咐“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到西安!”

一位病人是21岁的护士小姑娘,入院前曾先后在医院的发热门诊和隔离点工作,她告诉我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感染的新冠肺炎。可能是同行的原因,她总是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帮助我们和高龄的病人用方言沟通,主动承担送饭送水等一些生活护理工作。面对我们的劝阻,她笑笑说“我们在一起,就还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林阿姨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现在却一直把我们送给她的中药福袋挂在胸前。她的床头总搁着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所有她遇见过的医护人员的姓名,她说要为每一名帮助过她的好心人祈福,让佛祖保佑,好人一生平安。

穿着一身旧军装的老爷子其实并没有任何与军队有关的经历,但老人家说他出生在旧社会,是解放军解放了他的家乡,于是从少年时起便一直崇拜军人,现在又是解放军在治疗自己,说着,老人突然举起右手,向我敬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

武汉,全族的龙都把最硬的鳞给了他,为他打造了一件无坚不摧的万龙鳞甲,可身披龙甲的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改变全龙族的命运、为了将每一条龙护在身后,竭力、奋身、舍命而战?

武汉,你并不亏欠我们,只祈愿你在这场战役中全身而退,只希望你能够铭记那些永远停留在2020的姓名。在你重新焕复吞吐山河、江湖霸道的时候,我一定会带着妻子女儿再来看你,登一次诵愁怀古的黄鹤楼,吃一碗爽劲油香的热干面,乘一趟风驰电掣的521,听一句发自丹田的“嘎巴子”!(摄影报道:王博 赵柯 杜丽娜)

(责编:陈羽、岳弘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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