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当代书法的跨界对话——暨张二苏书法展实录

展览实录

　　2021年7月24日下午三点，张二苏“不一定”艺术展暨关于当代书法跨界对话在北京798艺术区晗美术馆开展，展览由「大米艺术」创始人、晗美术馆馆长施晗担任策展和学术主持。继刘正成、邵大箴、徐忠平三位先生展览之后，张二苏“不一定”艺术展是晗美术馆主导推出的第四次个展。

　　展览由书法作品和影像两部分组成，聚焦探讨艺术家最新艺术实践和创作思考。

　　虽然这是张二苏2019—2021三年来较为完整、集中的一次艺术呈现，这中间甚至还包括一些在探索中的、鲜为人知的作品。但此次展览却并不是简单地回顾或总结，而是通过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来展现张二苏的艺术方法和他之所以保持不断思考的动因所在。展览展示的张二苏在艺术不同领域的延伸和书写案例，则体现了他所追求和倡导的书法应有的社会探索意义，并与艺术家过往代表性的艺术概念与部分作品进行比较研究，从而获得一种丰富而立体的思想感官体验。

　　现场，在张二苏的艺术版图上，在普遍被视为具有典型“张氏”特征的作品之间，还“隐藏”着许多未完成的、仍在探索中的实验状态的“作品”——有些很难归入一般“书法”的范畴，创造的形式感和意象更强烈更个人化。但这些“残片”，却为观众留下了追寻张二苏创造力的蛛丝马迹；这可能也正是张二苏有意而为的“不一定——不想叫书法，但也没办法个展”的隐性价值所在。

　　在作品展示之外，主办方大米艺术还策划组织了“当代书法的跨界”对话。著名艺术家刘彦湖、魏立刚、尹朝阳、张方白以现场展呈作品为线，把张二苏对自己的人生经历、艺术体验的记录融入到当代书法的跨界探索之中。

施晗

　　晗美术馆馆长施晗作为本次展览的策展人和本次对话的学术主持，首先说到：

　　书法作为中国的一种艺术形式，具有独特审美特性，当它进入到当代的一定阶段，就必然会出现从传统到当下的转型，于是也会遭遇到各种现代文明的冲击，频繁进入公共视野，由传统的文人化书斋表象，向纯粹的视觉审美走去，再自觉向更深的社会学层面拓展。中国在现当代书法的探索上历来持保守态度，这里面困扰我们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书写者视野的局限性，和对新生事物的接受度太滞后。邻国日本在借用我们书法的外衣之后，早在二战时期，已经把各种书风样式基本尝试了一遍，传统的书写早被他们肢解得体无完肤，但这种肢解并未分离书法的本体，反而使其进入视觉艺术领域，甚至更高层阶的理想；各种现代工业文明成果的相继出现，也让他们把书法逐渐移离高不可攀的“文人神坛”，和审美、视觉、科技、影像等各种专业门类杂合在一起，走向生活化、平民化。

　　今天，我们来讨论书法的现代化和跨界这个问题，首先就要打破观念的束缚和对传统审美方式的过分依赖。但另一方面，书法并不是说只有打破了传统，跨了界，才会有突破。在书法遭遇瓶颈之时，艺术多元化的综合表达，就注定我们今天这场对话，要给书法艺术的发展提供更为开阔的思路和更为广阔的思考空间。

刘彦湖

　　中央美院教授刘彦湖说：

　　西方现代主义早在一百年前就很繁盛了，我们今天还在讨论这样的话题，显然已经严重滞后；今天的艺术已经转向一种观念性，我更关注艺术家背后的这种思考。包括施晗刚刚谈到的日本现代书法，距今也差不多有七十多年了，我们应该怎样来梳理这些呢？如果没有境外的各种现代思潮，我们至今可能还停留在民国以来的文人化书写语境里；直至今天，我们可能失去了与世界艺术对话的可能。那么我们国内的这些老一辈的先生，也在继续做书法，虽然没有像今天这样红火地去提倡，但是老一辈读书人还是坚持做他们的笔墨生涯，然后把书法当做一种修养，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他们不以书法名家，但是他们的修养，他们的字是很好的。后来，日本他用书法跟西方有一个对话，尤其是早期表现主义，像井上有一代表着日本整个的现代书法，他非常清楚地提出了一个观念，就是说要跟传统不一样。传统是读的艺术，他按照时间上下的顺序，关联的是读的艺术。那现代派书法，也衍生出来各种流派，还有一个前卫派他们创造了一种“墨像”，把他当做一个可视的作品，把书法当做一个视觉的艺术。也就是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开始对书法进行更深一步的思考和探索了。他们整个的路径就是当代性的，带有很强的一种观念性。但是我们今天在梳理这些问题的时候，如果我们不清楚这个路径，我们就不可能有深入的探索和研究了。

　　我们其实面临有很好的基因，就是我们的古文字发达，对于整个从甲骨文以来历代这种古文字材料都有一个很好的发展，我们回到传统的话其实也有非常好的可能，不仅仅回到宋元明清的传统，也可以是魏晋的传统，先秦的传统；我们能不能继续往前走更深入，这也是时代的一种机缘，但是对于每个人的立场我们要想清楚，我们是在哪种立场上在哪种路径。

魏立刚

　　著名艺术家魏立刚说：

　　我觉得要站的最高的时候看，我们今天碰上了中国最好的时候，近现代以来的这一两百年，书法应该是什么样子，这是我们要明白的。我觉得首先就是笔法的解体。今天我们还去跟古人比书卷气，绝对没有竞争力，今天多少人都不写毛笔字了，东西一拿出来就是造作；然后我们又没有像日本那样，人家抓住了现代主义时期诞生的现代书法；我们一些在中国做现代书法这个引导，这么多年来都是很微弱的。为什么中国这么多年以来，依然很难撼动那些旧有的思维，这就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而也正是在这样一个大的背景下，我恰恰觉得，可能会有一种我们预期的新现象诞生，比如说，中国式的现代书法。因为中国比日本人更懂汉语，对汉字的灵魂他把握的更好，我讲日本的浮世绘对于中国画的影响，实际上是删减化的，不够深渊化。所以这一点，现代书法日本只有“少字派”，没有“多字派”。所以我说我们可以有上千个单元的文字矩阵一样，这都是可以展开的，这个时候的中国书法呢，可能稍微往书法的边界外跨一步，你不要在意我是绘画或者是不是书法这样一个概念，不要被束缚了。

　　第二个，传统书法怎么。传统书法这个阻力就更大。我进门我喜欢二苏这张作品，相当不错。刚才这个搜狐的媒体采访我，我讲的时候说，这个古代有一现象，一个好的新书法创造者，他同时是一个好画家；那么二苏除了书法，他又玩古玩，他的文化气息是综合的，所以他到了这个境。当然，他可能也有残缺，还有不足，因为年轻嘛，但他瞄准的那个“境”是书写所没有的，书写是要判断规整与否，是判断技术，是判断能力，没有判断艺品的；所以我们应该可以不考虑书写。

　　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中国在30年里，传统书法的高峰要诞生，高到什么程度呢，高到把清代和民国直接切走，接到明代。因为我们讲清代大创造没有，就是碑学复兴，但是看多了还有点习气，可能跟满汉这个文化杂交有关；它的内在总感觉不对劲。民国呢，他就是学者文人的字，但是他跟古典又有距离，所以这两个时代没有大的建构，所以留给我们今天，我们怎么能做出一个非常地道又能非常国际共享的艺术的可能。

尹朝阳

　　著名艺术家尹朝阳说：

　　我们在上学时，一直是从西方进入艺术。以前基本上我去看展览，是不看书法的，这是一个现状。我们只关注最前沿的东西。对于书法展览本身，如果你不是去专门学习的，第一你不认识，第二就是，你会觉得他太古老。直到我过了40岁以后，我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事，实际上我觉得，就我目前这七八年以来我看到的整个书法现状来说，我觉得他跟中国整个艺术圈遭遇的问题是一样的，就是怎么对待这样一个极其丰厚的传统，怎么对待西方。

　　这一百年以来，我们面对这么大的一个氛围，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在这个氛围里边做艺术呢？

　　像刘彦湖老师，艺术就是你的事业，直接决定了你最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里，你会获得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就目前而言，我看到二苏这个展览呢，各种他受到的影响，所谓“丑书”也好，所谓其他什么也好，有意识的看到他们这种作品，以及从作品里面解读出来的信息，实际上是大大的优于古人的。我觉得这是一个时代的现状。

　　我曾经在20多岁的时候，刚刚开始接触中国书法，当看到古代的这些大师的作品，当时就有一种绝望，你觉得他非常难以超越；但随着你对整个人的这种理解，包括自身艺术经验的深入，慢慢地，这个问题我觉得他自然就解决了，就释然了。所以我们如果要讲书法的现代化甚至是当代化，首先你要成为一个现代的人，进而是一个当代的人。实际上这后边，我觉得可能更重要。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多核心的东西，并没有真正的转换为这样的一个当代的观念。这种概念，我觉得，尤其是在这非常动荡的这一两百年，当你全方位的把这个意识的维度拉开之后呢，就会获得非常清晰的一个判断。

　　另外，我自己的经验是，无论你是做传统艺术还是做当代艺术，一定要学会读懂。过去这一百年以来，从印象派以后，我们就是在处在这样一个学习的过程。你必须把这一关过了，就是知识结构对于一个书法家来说非常重要，您的知识结构层次，决定了你的认知在哪里。

张方白

　　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张方白说：

　　艺术和艺术其实是不分家的，都已经没有界限了。书法也好，绘画也好，包括其他艺术。整个艺术史进入了一个重造，旧的艺术史已经终结。我们要回到一个艺术更加开明，更加个人化的时代。那么在这个时代，留给艺术家的就是，我们如何在这个时代里面找到自己的位置。

　　我们讨论中国书法，更多的不应该是建立在西方艺术上，而应是建立在中国笔画和书法之上，包括碑刻那种线的破碎感等等，都应该是书法同仁们去追求的真理方向之一。

　　去年，我在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成立了一个中国表现艺术中心，就是想把中国传统的艺术把它进行当代转换，这是一个整体趋势。

　　中国书法到底怎么走，其实他有很多资源可借鉴，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资源，就是笔画。因为笔画是因人而异的，源源不断有创新，永远没有终止的，他可以延伸的东西也是无限大的，他不受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笔画的品味可以说是建立了最高的美学体系，有笔画就有创造。所以我觉得应该建立在一个重新往后走的过程里，从我们过去的那个伟大的书画家，伟大的历史中重新出发，去寻找自己。不要去一味跟风，这个时代肯定跟那个时代完全不一样，但人还是那个人，我们要从这个时代里面去寻找东西，去寻找你的个人，这可能是千古不变的一个真理啊。

　　张二苏

　　最后，本次展览的主人公、艺术家张二苏对这次展览的举办和嘉宾们的到场表示感谢。同时，也谈到了自己对艺术的理解。

　　张二苏说：

　　我觉得今人是能超越古人的，刚才尹老师说二十几岁的时候感觉大师高不可攀、无法逾越。我曾经在读大学本科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南艺的一个好朋友，我都跟他哭着说，我这辈子不可能干过王羲之了，因为他的那种东西，从技法层面来说你都超不过，但是后来我随着这么多年的学习、沉淀思考，慢慢的内心感觉会跟以前不同。今天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他所能接触的材料信息量都是非常巨大的，庞大的信息系统理应给有志于艺道的具备思辨能力的前行者以多方面的营养及微量元素，这点古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当然这只是一个点而已，今天我们的情感心里诉求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种改变必须是要反映在艺术上的。

　　刚才刘彦湖老师谈到日本的现代书法，这也是谈论当下书法绕不过的一个话题，就是总是会谈到日本五十年代的现代派书法，包括井上有一、手岛右卿等等一批人。

　　井上有一因为最近在中国国内推广的很多，做的展览很多大家都知道，而且他的东西都是单字的多，少字数的多，展的效果也很强烈，很容易吸引眼球，特别容易拉近观众和书法这门艺术的距离。但是让我个人客观的说，他大量的作品是失败的，因为他大量的作品可以说都是很平庸的，没有任何的成熟的构成语言，仅仅是那样，只是很投入的去写了一个字而已。但是他的作品全部都被海上雅臣先生保存下来了，而且还有民间一些收藏。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有很多特别好的杰作。但是作为展览展示我个人认为并没有严格的去挑选作品，我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以至于他大量平庸的作品都展示出来了，我觉得这个其实是对大家的误导。在今天看来，我觉得他的作品，仅仅是开启了一扇书法新的窗户而已，这让我们更加想去反思一下：书法到底要承载什么东西，你要表达什么东西，能走到什么深度，我觉得他对我的启示意义是在这里。

　　我平时的作品有另一路，就是相对来说比较稳定的一种吧，但是我一件都没拿，为什么没拿呢，因为我就是想从根本上改变一下，最起码今天到现场的嘉宾对书法的看法，包括今天在这个直播平台上的朋友。我觉得现在的中国书法展，很让人提不起精神，像超市一样一排，然后都是统一的大小，所有的正文提款印章等等等等，其实看一张就够了，不需要看第二张了。很多人的展览我觉得都是这样；而且对于所有的精神指向，我觉得都谈不上。

　　我很喜欢“书道”这个名字，我觉得书道比书法要更准确。只不过现在大家都约定俗成都叫书法，那我就叫书法了。所以我的海报上有句话——“不想叫书法但也没办法展”归于一切，我只是希望能改变一下大家对书法的看法，仅此而已。

　　书法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刘彦湖，书法家魏立刚，艺术家、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张方白，艺术家尹朝阳，学者、评论家柴中建，独立艺术家张二苏，书画鉴赏家刘维时，雕塑家张建华，《水墨味》主编项堃；书画家唐书安，方辉，王智革，朱海峰；艺术家王浩，李波洋，郭玲，三息，了痕，王鉴，懒云，秋红，谢敦毅以及晗美术馆馆长施晗等百余位艺术界同仁一起参观见证了这次展览。

　　本次展览计划持续展出到2021年8月3日，期间还将举办一系列艺术活动，敬请关注。

　　“不一定”张二苏个展

　　暨关于当代书法的跨界对话

　　策展人/学术主持

　　施晗

　　对话嘉宾

　　刘彦湖魏立刚张方白

　　尹朝阳张二苏

　　主办单位

　　大米艺术 ·晗美术馆

　　山空间

　　展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