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河蜿蜒流淌,进入石渠称之为金沙江。广袤的扎溪卡大草原为“高原之舟”牦牛提供了水草丰美的天然牧场。
1950年修建川藏公路时,第一批支援筑路大军进藏的6000头牦牛就来自石渠,它们为开凿天路立下奇功。
深秋,记者走进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石渠县的色须镇达拢村,眼前的绵绵雪山和扎溪卡大草原一望无际,草色犹如金黄色的缎子,在夕阳下发亮。
“公秋迟里的660头牦牛少了一大半。”刚进村,驻村干部就告诉记者。
当地牧民祖祖辈辈依靠牦牛过活,牦牛越多代表着财富越多,一般都舍不得卖,公秋迟里怎么会卖掉牦牛呢?
戴着传统康巴花帽的公秋迟里今年43岁,黝黑的皮肤,高大的身躯,是位壮实的康巴汉子。他用夹杂着康巴方言的四川话比画着说,他1997年成家后养牦牛,从23头牛开始,最多时达到600多头规模,成为致富带头人。现在卖掉牛,当然有打算。
他指着门前的草滩说,草原前些年退化严重,这儿已变成裸露的黑土滩,一吹风,就是沙尘暴。“呼呼地起来,满脸是沙土。”
高原游牧,逐水草而居。公秋迟里知道,如果不治理,就算再怎么游走,迟早有找不到合适草场的那一天。但是自己能怎么办呢?
石渠县县长罗林告诉记者,石渠是长江、黄河上游重要水源涵养地,是国家“南水北调”工程的西线起始区。雅砻江在这里发源,通天河进入石渠开始咆哮。
这里还是全国五大牧区川西北牧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全县3216万亩的天然草地约占四川省草地面积的六分之一,是雪域高原名副其实的大草原。
草地生态系统支撑着一方民生,弥足珍贵。
公秋迟里说,五年前,裸露的黑土滩上立起帐篷,当地政府整治草地退化动了真格。县长罗林和分管副县长尼克月哈,在潮湿阴冷的草地上攻坚种草,一住就是大半年。罗林的腿因此风湿严重,站不了几分钟就会抖。大家不喊他县长,喊他草地娃罗林。
尼克月哈是来到川西北扎溪卡大草原扎根的第一个彝族汉子。他拍着公秋迟里的肩膀感慨万千:“高原上植被恢复难上加难,首先要灭鼠,老鼠在地下打洞把草根都破坏了。我们走生态灭鼠,一是架设鹰巢,二是疯狂种草,因为草进鼠退,草原好了老鼠自己就跑了,相反草原越退化,鼠害越猖獗。”
试种了很多牧草,尼克月哈发现东北燕麦、垂穗披碱草、老芒麦等混播效果最好:一年生的东北燕麦根系当年可以保护多年生牧草,次年堆肥可以保暖。几年玩命下来,罗林、尼克月哈成了面色黝黑的草地汉子,黑土滩由板结荒漠变成了可适度放牧的金色草场。
藏区百姓被激励起来,按照实际种草灭鼠,围栏管理,禁牧、休牧、轮牧等执行情况综合评定各户得分,关联草补等奖励性资金的发放。公秋迟里主动把牦牛数目降到180头左右,把卖牛的数百万元投入到冬季圈舍的修建,小牛母牛放置在最里面,大牛在外,便于取暖和清洁卫生,为标准化养殖做准备。看着草地一天天恢复,他憧憬着未来牧业的持续发展。
“有的家里牛多,有的草场大。我想组织大家建合作社,带动乡亲们合理放牧,积极种草,集体富裕。”公秋迟里说。
“除了出栏肉牛,一头母牛每天可以挤3斤奶。”尼克月哈补充说,“石渠酸奶做了质量认证,已经打响了名气,加上酥油、奶渣、民族手工艺等,全县已经有134个产业合作社,综合发展可期。”2014年至2018年,当地共实施退牧还草共计200万亩,草地得到了休养生息,为牧业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打牢根基。
扎溪卡草原上流淌着的金色阳光,正把藏家产业致富的梦想照进现实。(记者 陈天湖 谢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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