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中国和巴西将迎来建交45周年。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一次会晤也将于下半年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亚举行。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公共外交协会代表团于2019年4月下旬访问巴西。
曾在中国驻巴西大使任上工作七年的李金章是代表团一员。行前，李大使非常感慨地说，在中巴关系中， 中资企业发挥了稳定锚、压舱石的作用。在巴西的中资企业太不容易了！他们不一样……
近三十年前，我曾在非洲大陆全程采访坦赞铁路，踏访了中国公司在非洲所援建的体育场、道路、桥梁、医院等建设成果，也目睹了中国企业在非洲国家打拼创业的艰难历程。在巴西的中资企业怎么就不一样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在巴西走进了中国国家电网巴控公司。
55岁的国家电网巴控公司董事长蔡鸿贤从项目筹建便在这里拼搏，至今已有9年。在里约热内卢市内属于国家电网巴控公司的大厦内，蔡鸿贤在一幅地图前细述9年来他和他的同事们所做的事情。
这是一部大书方能容纳的故事。多少次历险，多少回艰难，多少次成功。历经大浪淘沙之后，笑谈往事，留得举重若轻的气定神闲。
巴西北部亚马逊河流域水力发电资源极为丰富，但70%用电负荷则分布在南部和东南部发达地区，电力输送距离超过2000公里。面对这样一个潜力巨大的市场需求，需要一个能干、会干、干好的承包者。手握成熟特高压输电技术的中国国电乘势而进，先后于2014年和2015年成功中标巴西美丽山特高压直流输电一期和二期工程。从一期的合资到二期的独立中标，从输电项目建设者到整个电网运行管理者，中国国家电网巴控公司首次实现了中国特高压直流输电技术、电工装备和运行管理一体化落户巴西，并已成为当地仅次于巴西国家电力公司的第二大输电公司。在巴西最大城市圣保罗的夜色中，有同事用无人机拍摄这座山城灯光璀璨的美丽夜景，其中约三分之一的电力来自中国国家电网巴控公司。
巴西美丽山水电800千伏特高压直流送出里约换流站位于里约热内卢西北160公里处，从亚马逊地区开始架设的2500公里输电线最终在这里落脚。烈日之下，换流站崭新的设备熠熠生辉。“这里的‘大脑’、‘心脏’、‘胳膊腿儿’等核心装备都来自中国。”已在这里工作五年的赵炜炜说。美丽山项目带动了南瑞、西电、中电、电建等一大批国内企业进入巴西市场，成为蔡鸿贤引以为自豪的事情。在正在安装的换流站总控室内，华为的产品也赫然在目。
在蔡鸿贤看来，“效益最大化”不是赚了钱就走，而是最大限度承担社会责任，造福巴西人民。美丽山二期项目大部分设备、材料和施工服务采购来自巴西当地，直接带动了巴西当地电工装备和原材料等上下游产业，为巴西当地增加了约1.6万个就业岗位。“在这方面，我们做得比当地企业更感自豪。”他说。
这里有着一支不愧为“国家队”的中国员工队伍，其中多人有着博士学位。在这里用汗水铸就青春年华的他们身穿印有巴西和中国国旗和“国电”字样的米色工作装。走在大街上，我亲眼见到身穿这身衣服的中国员工被巴西百姓认了出来，亲切地拉起家常。
与我近三十年前在非洲国家所见到的国家经援项目、多为电器小商品民间贸易的经贸往来相比，中国国家电网巴控公司实现了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特高压技术首度走出国门，推动“投资、建设、运营”和“技术、装备、标准”两个“一体化走出去”，眼光、格局、规模、队伍素质很不一样，整体效益更不一样。
一路走来的蔡鸿贤深有感触，“刚开始是并购，人家要观察你，原来西班牙等公司在巴西建成项目以后，不再管理和运行输变电，我们不一样。”
“这里有着完全不同的临管环境，需要慢慢了解，体验。最大挑战还是正式开工前的环保评估。人家认可了，才发开工许可。我们这个工程花了25个月对2500公里线路做环评，环评时间比施工时间还长。”
在公司总控室内，我见到现场均为巴西技术人员，而没有一位中方人员。作为中方掌门人， 对于这种新环境下的管理有何心得？“巴西员工追求职业化。因此，要给他们充分的授权，” 蔡鸿贤回答说，“要克服我们自己的一个心理障碍。如何进行授权管理，要有明确的授权机制。这种授权管理机制的前提是企业必须有完备的管理制度，要明确制定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必须给当地员工以充分信任。比如项目在征地过程中，总共2539公里，五个州涉及地主近3400位，要与他们每一位签路权协议，如果是我们自己，都搞不清楚地主是谁，我就不可能做到自己到每一家每一家都谈，只能靠当地员工。对征地的补偿建立一整套制度后，就充分授权当地员工去做，最后做得很成功，资金还有节省。没有因为征地延误整个施工进度，还提前了两个月。”
国电巴控公司吸引了一批巴西英才的加盟。国网巴控公司环保征地部主任兼巴西美丽山二期公司首席环保官安赛默·利曾在德国等公司工作。他说，中国公司计划性和执行力很强，毫不拖延，这与巴西公司文化不太一样。说到这里，他与身旁的巴西同事会心一笑。
他说，自己对中国公司的认识有一个过程，刚开始认为中国就是一个进出口零部件产品的国家。随着了解的深入，发现这样的认识是不对的，中国的产品质量不断提高，并有许多像华为一样的高端产品。中国现在更多的是一个投资者的姿态，在很多项目上和当地形成利益共同体，在文化上也不断融合。
曾到访中国十次的他还说，其实巴西与中国有很多共同点，二者都是大陆国家，有很多发展需求上的共同点，也因此能够拉近二者关系。现在中国产品在巴西享有很高声誉。现在他本人已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想一想国电项目给巴西人民带来的互联互通等实惠，就会对‘一带一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认同。”他说。
巴西美丽山二期项目公巴副总裁保罗·厄斯梅纳多此前曾任巴西能源规划院计划部部长，对中国的了解开始于十五年前。他说，在巴西能源规划院工作期间，自己曾负责接待来自中方的客人。 巴西百姓对中国产品的认识也有一个过程。经过一些年的了解，巴西人认识到中国产品也同西门子、ＡＢＢ等品牌质量相当，中国产品完全符合环保等方面国际标准，现在已完全认可中国产品。“我很欣慰在中国企业工作，已经与中方高管结下了友谊，感到有一种亲切的氛围。孩子们也因为我在中国企业工作而感到自豪，并提出假期到中国去。刚开始工作时，习惯等可能不一样，但随着长时间接触和沟通，原有的猜忌不断化解，原来避而不谈的一些所谓敏感话题也能够相互沟通，加深相互理解。”
对于所有这一切，退休后也一直关注中巴关系发展的李金章大使说，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础是利益共同体。利益共同体不是说说就行了，而是必须建立、巩固利益的交融。中巴两国已经形成利益共同体。在巴西的中资企业就是每日每时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讲中国故事。你们是在用自己的努力实践着“一带一路”和拉美的对接。（温宪 作者为人民日报高级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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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杨牧、刘洁妍)
